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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教师教育改革的追寻与坚守：学、智、哲三识合一
 

一、今日教育改革之主要命题：对教师专业能力的不断呼唤
 

20世纪末，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，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，对优质教育的需求也日渐高涨。“教师教育”的概念和政策逐渐取代了旧时的“师范教育”，“教师专业化”成为影响教育质量重要而关键的命题，教师教育改革被提上议事日程。大致说来，我国教师教育的改革可以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。第一，教师培养渠道由单一走向开放，打破原有的师范教育，鼓励综合性高校和非师范类高校参与教师教育工作;第二，提高教师学历与教育层次，取消中等师范学院，形成以本科和本科后教育为主的教师学历教育格局;第三，教师培养过程由职前培养走向终身发展，强调教师教育职前职后一体化，将地方教育学院合并到师专或师范学院。然而在教师教育走向开放性的同时，教师资格认证较为宽松，参与到教育工作中的人越来越多，背离了当初利用综合学科优势加强师范教育的初衷，隐隐出现了反智主义(anti-intellectualism)的萌芽。反智主义最初由美国历史学家理查德·霍夫斯塔特提出，主要表现为对知识的否定以及对知识分子的否定。反智主义在我国的教育语境中主要表现为“泛情感化”的倾向，即片面理解教师之爱，认为一个人只要有爱心就能成为一名好老师，教育的核心便是爱，头等大事即是师生之间爱的交往，而忽视了教师的爱也是需要运用专业的理性与知识去践行的，不是无专业理性的溺爱、宠爱、放任之爱。
 

其一，教师的爱体现的是“会爱”的专业能力。“会爱”是教师的一种重要的专业素养，会爱的教师懂得以学生喜欢的方式来表达爱，爱是有专业智慧的，无智慧的爱反而有可能对学生造成“伤害”。有爱的具有专业素养的教师会采用学生喜欢的、满意的、期望的方式和他们相处。《庄子》中讲述了一个鲁侯养鸟的故事：“昔者海鸟止于鲁郊，鲁侯御而觞之于庙。奏九韶以为乐，具太牢以为膳。鸟乃眩视忧悲，不敢食一脔，不敢饮一杯，三日而死。此以己养养鸟也，非以鸟养养鸟也。”以此说明没有智慧的爱反而会对别人造成伤害。鲁侯非常喜欢这只海鸟，虽然他有爱，但他却没有根据这只海鸟需要的方式来爱它，反而自以为是地以他心目中想当然的爱的方式来对待它，最终造成了对海鸟的极大伤害。庄子的点评非常精彩，可以说他悟出了教育的专业性，那就是“此以己养鸟也，非以鸟养鸟也”。多次提到“爱”的庄子看重的是理智理性，有专业主义的“爱”，“一种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私爱，另一种是能够‘顺物自然’的爱……庄子爱的哲学给我们的启示是：要破除私爱，对他人做到‘顺人’，这与包容与自尊的当代精神是契合的。”
 

其二，教师的爱展现的是“知爱”的专业能力。“知爱”体现了儒家学说中 “经权观”的变通思想。朱熹在《四书集注》里指出：“经，常也，万世不易之道也”，“权，秤锤也，所以称物之轻重而取中也”。这说明，爱是有主次之分的，爱是有轻重缓急的，爱是需要灵活变通的，这就需要教师有“知爱”的“经权观”的专业能力。与此同时，教师运用“经”和“权”的意识和水平是随着主体的成长而不断发展和完善的，掌握“知爱”的能力是需要培养和陶冶的，需要通过专业性的培育而逐渐领悟爱的智慧。苏联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曾有过这样一个真实案例：“一年级女孩季娜的祖母病得很重。季娜想给祖母采一朵鲜花，使她在病中得到一些欢乐。但是，时值严冬，到哪里去找鲜花呢?这时她想到校园的暖房里有许多菊花，其中最美的一棵是全校师生都极为喜爱的那朵蓝色的‘快乐之花’。季娜一心想着重病的祖母，忘记了学校的规定。她一清早就走进暖房，采下了那朵花。这时，苏霍姆林斯基走进了暖房，大为吃惊，但是，他很快注意到了孩子那种无邪的、恳求的目光。他向季娜问明了情况后，非常感动地说：‘季娜，你再采三朵花，一朵给你，为你有一颗善良的心;另外两朵送给你的父母，为他们教育出了一个善良的人。’”在询问季娜为什么要摘花前，苏霍姆林斯基很好地做到了“管住你的手，闭上你的嘴，睁开你的眼，竖起你的耳，发现儿童”。一旦他了解了孩子行为背后的原因之后，他就采取了积极回应、积极“上手”的方式，这是一名优秀教师的教育智慧的充分展现。